第三章 症状(第2/27页)

“红亮爹你要实话实说,如今比不得过去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也帮不了你的忙!”

红亮爹就是一声不吭,活脱脱一个老哑子。虎大终于掉下脸子。大伙都知道如今的虎大牛逼啦哄,虎大想割谁的小尾巴,谁就得乖乖地把尻子支过去,等他来割。一旦知道了虎大成天想着要割别人的尾巴,别说走路,就是夜里做梦大伙也得把两扇屁股夹得紧紧的,生怕露出什么马脚招惹祸事。

虎大这会儿正气得又吹胡子又瞪眼:

“红亮爹你这是放着敬酒不吃吃罚酒哩,我这就叫人给你好好松松皮!”

松松皮的意思是,把身上的衣裤全扒了,人捆在队部前的栓马桩上,让毒日头美美地晒上一天,啥时间说了实话啥时间才能松开绑绳。要是到了夜里还嘴硬的话,就让蚊子们饱饱地喝上一肚子血。青羊湾的蚊子多得很,特别是这时节一到黑天,随便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抓两下就能拌一碟菜。捱到后半晌,红亮爹浑身精湿,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人渐渐地沉入昏迷状。即便这样,他还是一言不发。秀明看着就受不了了。

秀明说:“姐夫你就低个头,照他们的意思说了吧。”

说着,秀明已经放声哭了。

红亮爹听到了秀明的哭声。红亮爹奄奄地抬了一下头,冲秀明看了看,然后说:“都是我吃下的,我谁也没舍得给,那些个粮食全让我一个人吃光了!”

正好有人给虎大端来一瓷缸子凉茶,虎大咕咚咚饮着。喝饱了,虎大把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茶咕噜咕噜漱了漱口,随后噗地一下全喷到红亮爹脸上。红亮爹人顿时在原地抖了一下,但被绳子捆着,抖得像根被踩在脚下的扭曲的菜蛇。

虎大说:“放你的屁!那么多粮食你一张嘴就能吞得下,难道你是老母猪转世吗?”

这时,秀明在旁边高声喊起来:

“虎队长你就别难为他了,他把粮食都给我吃了,是我和广种娘一起吃掉的,你就饶了他吧。”

没等虎大做出任何反应,我们村那些围观的男女社员已经迫不及待地叫嚣起来,他们抓了身边的土块瓦片泥巴和树枝冲上来,有的当即脱下自己的一只鞋,顾不得臭气熏天,踮跳着脚尖,挥动手里的东西来砸秀明和红亮爹。也有个别女人,情急之下从头发上取下簪子发卡,铆足了劲上来戳秀明的脸和身子。她们嘴里不停嚷嚷着,都像喝醉了酒在撒酒疯。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看我们不撕烂你的臭×!”

“非要让她把吃下去的粮食都一颗一颗吐出来!”

“亏她还是娃娃老师呢……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扒光了衣裳看看她到底是个啥货色!”

我们村这帮女人疯野起来比老爷们凶多了,只要有一个人带头,稍微扇扇阴风,就都让撺掇起来了。一时间眼球充血了,头脑发烫了,丧失理智了,连头发都鸡冠子样直竖起来,一个个斗性十足。她们一股脑涌上来,七脚八爪就把秀明身上的布衫子撕开了,剥掉了。等终于穷凶恶极地撕扯剥脱了秀明的衣裳,这帮老娘们也都傻眼了。我们村这帮婆姨谁也不会想到,秀明身上会跟她们有那么多的不同之处。同样是个女人,人家秀明的身子实在生得又白又嫩,胳膊粗细匀称,两只肩膀头圆润圆润的,看不到一点骨骼架子,肚子和小腹也平平滑滑的,一点赘肉都没有。尤其是,那一双颤颤晃晃的奶,还裹着一件雪白雪白的胸衣。女人们的眼睛红了白了又绿了,瓷呆呆发愣,嘴巴半天咕哝不出一点声音。

不光是这帮女人愣怔住了,就连站在一旁的虎大,还有其他所有在场的男人也都把舌头吐出老长一截,狗样地不停喘息着,两只眼珠子全都挤聚在一起了,仿佛今生再也分离不开了。虎大不是没有想到,当初相中秀明去学校教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的不俗不同之处。但是,注意跟亲眼目睹是有天壤之别的。区别就在于,这以前虎大眼中的秀明是文文静静的知书达理的那种女人,有文化,有性格,文文雅雅,让人看了肃然起敬不敢亵渎,仅此而已。可现在,虎大眼里的这个被扒掉衣服的女人完全是他没有料到的。这个女人怎么会那么白,那么细皮嫩肉呢?按理说,秀明嫁给广种有些年头了,说残花败柳有点过了,可怎么也是个结婚多年的婆姨呀,又不是个黄花闺女!

虎大跟所有在场的男人算是大饱了一次眼福。但虎大毕竟是虎大,虎大见过大场面。虎大还是有一些思想觉悟的。他马上就注意到四周的这些个馋猫似的男人了——他们的舌头收不回来了,眼珠子都鼓得快从干巴巴的眼眶子里跳出去了。虎大突然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