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10页)

请不要误解!我这样说,并不是不用麻醉剂就实施手术。只是在动刀以前,用针尖扎一下患者,或用镊子镊着其皮肤,问其疼不疼。

结果确如我之所料。男性能根据麻醉剂使用数量的多少,相应地回答“不疼”与“疼”。女性的回答则相当含糊,用了很多麻醉剂的说“疼”, 用了微量麻醉剂的却说“不疼”。

完全没用麻醉剂的,用针尖扎一下,她也只是歪着头,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

由此了解到,女性对于麻醉剂量的反应因人而异,但却普遍擅长暗示。

假如不施麻醉剂,主刀医生充满自信地说:“哎呀,没问题。这种手术不疼。”再问:“不疼吧?”那么,她真的会说:“不疼。”好像对精神的信赖比实施麻醉的药效更起作用。

这一点,并不对所有女性适用。对瘭疽这样剧烈的疼痛也难有效力。但是,女性在一定的状况下,确实可以通过暗示或信赖减轻疼痛。

而对于男人来说,总是照理走,有点不招人爱。无论他人怎么说“没事儿”,只要对没实施麻醉的部位动刀,就会喊:“疼!”

男人的性格,怎么这样一本正经和毫不含糊呢?

男人和女人同为人,神经的分布并没有特别的不同。解剖书上说,男女的内脏和血管位置相同,只有生殖部分不同。既然神经分布基本相同,为何一方对疼痛比较敏感,另一方却感觉迟钝呢?

大致可以考虑两种情形:一种是尽管神经分布位置相同,但感受性不同;另一种是在看不见的范围内,神经的数量有点不一样。

无论哪一种情形,都没有从医学上得到明确的证实。与其这样说,莫如说基本上没有从医者思考这种荒唐的事情,也没有必要重新探究这样的课题。

我确实觉得女人比男人更能忍受疼痛,虽然没有确切的数据,但根据我使用麻醉剂的小小实验结果,可以初步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曾经对前辈的外科医生说起这件事。这个人是副教授,很聪明。他对我付之一笑:“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人,怎么会有那样的差距呢。”

的确,医学书上没写“男人和女人对于疼痛的感受性不同”。对于麻醉剂的注入量,也只标注体重多少公斤注射多少毫升云云,区分成人和儿童,成人不分男和女。

好像从属于权威认定:既然两者都是同样的人,就不会有明显的差异。

不知为什么,我总坚持自己的认定。而且觉得女人能忍受沉重且强烈的疼痛,与其单纯地说是能忍,莫如说是具有将疼痛转化为其他感觉的能力,或者说是女性具有男性所没有的特异功能。

如果实际上不是这样,女人就不会一边忍受着生孩子的痛苦,一边说要再生一个。

女人是不怕疼痛才担负分娩这种职责呢,还是担负分娩这种职责才不怕疼痛呢?答案不得而知。反正女性能够忍住分娩痛苦所必须具备的坚强,是一种独特的东西。

女性确实具有令人不可思议的特点和不可理解的性情,也能营造有悖教科书学说的客观现实。

比较容易弄懂的还是肉体,想要深钻细研其精神所在,也许是欠妥的。

关于疼痛,男人是不正直的动物。女人疼的时候就说疼,耿直地咧嘴大哭;男人则闭着眼睛忍住,勉强地装作不怕疼。

要是男女同样不怕疼,那另当别论。实际是男人更弱一些,却不甘示弱,实际够受的,看着让人可怜。

我这样说,似乎和自己无关,假如我遇到这种情况,也想尽量地忍耐,做得漂亮一点,所以不能说太大的话。

话虽如此,男人们怎么会这样逞强呢?逞强并没有赚到任何便宜……

原因是男人们出生后不久,就被灌输一种何以为“耻”的观念。

男人们都是在激励或鞭策中成长的:“为这点儿事就哭,会让人笑话!”“男孩儿要坚强地忍着点儿!”长大成人后,铭记着一个做大男人的道理:“你是个男人,理所当然地要比女人强。”

战后男女平权,这种思想有所淡化,但是“男人应该比女人强”的观念依然根深蒂固。好像无论世上如何变化,这种观念一定要持续下去。

重新思考一下,这是相当残酷的成规。只有女人可以在痛苦时喊“疼”,可以哇哇地哭,男人却不行。这是谁规定的呢?为何只有我们男性痛苦时不能大放悲声呢?

伴随着时代发展,女性原先所受的歧视,接二连三地被取消了。只有男人仍在遭受这样的歧视,是不公平的。

因为这种成规主要是挑战疼痛这种生理现象,所以痛苦的感受格外强烈。不,不仅是疼痛,如前面所说的那样,男人对于寒冷,对于饥饿,都缺乏抵抗力。硬要让男人坚持,根本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