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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请回答我的问题。站在这里说话的到底是谁?是乔治·史迈利?是奥立佛·拉康?米凯尔?说话的是谁,拜托!”没有得到立即的回答,他继续举步前进,走近一张脏兮兮的缎面凳子,让自己如猫般灵巧地坐下,双手放在双膝上。“因为如果是以官方的身份,乔治,你问了很多该死的非官方问题,这很让我震惊。你根本是站在非官方的立场,我想。”

“你见过瓦拉狄米尔,也和他谈过话。发生了什么事?”史迈利问,并未因这项挑战而动摇,“你告诉我详情,我就告诉你,站在这里说话的是谁。”

在天花板最远的角落上,有一块黄色的玻璃嵌板,约一米见方,上面影影绰绰,全是街道上行人的足影。不知为了什么,托比的目光停驻在这奇怪的地方,他似乎正在那上面读着自己的决定,就像读打在屏幕上的告示一般。

“瓦拉狄米尔发出求救信号。”托比说,声调完全如常,既未承认,也未吐露心迹。事实上,凭借声调或感染力的技巧,他甚至想要以声音传达出警告的信息。

“通过圆场?”

“通过我的朋友。”托比说。

“什么时候?”

托比说了一个日期。两个星期前。一次失败的会晤。史迈利问会晤的地点在哪里。

“在科学博物馆,”托比带着重新建立起来的自信说,“顶楼的咖啡厅,乔治。我们喝着咖啡,赞赏屋顶悬吊的飞机。你会把这些全部都对拉康报告吧,乔治?随便你,行吧!任君享用。我没什么好隐瞒的。”

“他提出提议?”

“没错。他给我一个提议。他要我做点灯者的工作。当他的骆驼。这是我们的笑话,在古老的莫斯科时代,还记得吗?去收东西,越过沙漠,去递送。‘托比,我没有护照。帮助我,我的朋友,帮助我’你知道他是怎么说话的。像戴高乐。我们以前都这样叫他——‘另一个将军’,记得吗?”

“带什么东西?”

“他没明讲。是一份文件,很小,不需要掩藏。他就只告诉我这么多。”

“就提出试探的人而言,他似乎告诉你不少。”

“他的要求,也该死得多。”托比平静地说,等待着史迈利的下一个问题。

“去哪里?”史迈利问,“瓦拉狄米尔也告诉你了吗?”

“德国。”

“哪一边?”

“我们这一边39。北部。”

“非正式的会晤?死信信箱还是活的?哪一种会晤?”

“移动式的会晤。我应该要搭上火车。从汉堡北站。递交的程序将在火车上进行,按照约定的细节。”

“这是私人安排的会晤,没有圆场,没有麦斯?”

“暂时是非常私人的,乔治。”

史迈利老练地刺探他的话:“你辛苦的代价呢?”

托比的回答带着明显的怀疑:“如果我们拿到文件——他是这么说的,文件。如果我们拿到文件,而且文件是真的,他发誓说一定是真的,我们立刻可以在天堂赢得一席之地。首先,我们把文件带给麦斯,告诉麦斯整个故事。麦斯会了解这代表的意义,麦斯会了解这具有的绝对重要性——关于这份文件。麦斯会给我们回报。礼物,升迁,奖章,麦斯会把我们送进上议院。一定会。惟一的问题是,瓦拉狄米尔不知道麦斯已经被束诸高阁,圆场已经加入童子军了。”

“他知道赫克特也已经被束诸高阁了吗?”

“一半一半,乔治。”

“这是什么意思?”但史迈利随即说了一声“别在意”,取消了自己的问题,再次陷入长长的思索之中。

“乔治,你想要放弃询问。”托比恳切地说,“这是我对你最强烈的建议。放弃吧。”他说,并等待着。

史迈利可能没听见。陡然震惊的他,似乎正衡量着托比酿成的错误有多大。

“重点是,你打发他走开。”他低声说,目光仍凝视着空间,“他向你提出请求,你却当着他的面摔上门。你怎么能这样做,托比?你们所有的人?”

斥责让托比愤怒地站了起来,这或许也是史迈利说这些话的用意。托比眼睛亮了起来,双颊泛红,他身上沉睡着的匈牙利血统已然苏醒。

“你想要听听为什么?你想要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说:‘该死!瓦拉狄米尔。离开我的视线,拜托,你让我恶心。’你想要知道他在那里的联络人是谁——那个在德国北部带着满罐金子,能让我们一夜致富的神奇家伙,乔治——你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份?记得奥图·莱比锡这个名字吗?那个常常登上我们讨厌鬼年度榜单的人。编故事的,情报贩子,骗子,性爱狂人,皮条客,还有很多不同的罪名。记得那个大英雄吗?”

史迈利又看见旅馆的格子花纹墙壁和贾洛克40穷追不舍的可怕狩猎图。他看见两个穿着黑色外套的身影,巨人与侏儒,以及将军斑痕点点的巨掌放在他同伴的狭小肩膀上。麦斯,这是我的好朋友奥图。我带他来说他自己的故事。他听见飞机在希思罗机场起飞降落的规则的轰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