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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找不到足够的棺材。就往他们身上洒上多多的生石灰,埋起来。”

“呸!有些尸体是怎么也认不出来了,分不清是白人还是黑人。”

警卫们为此开了好长时间的会。过了一阵子他们返回来,对人们说:“怎么也没法分辨时,就看看他们的头发。别让我抓到你们把白人往坑里扔,不要把棺材浪费在黑人身上。现在搞棺材太不容易了。”

“在这些死人如何去上帝那儿接受最后的审判这一点上,他们倒是挺讲究的,”甜点心对在他旁边干活的人评论说,“看来他们认为上帝对种族歧视法一无所知。”

甜点心干了几个小时的活以后,想到珍妮会为他担心,这个念头把他急疯了,因此当一辆卡车停下等着卸尸体时,他逃跑了。但是人家命令他站住,否则就开枪,可他径直跑去,逃脱了。他看见珍妮如他所想的那样在悲伤地啼哭,他们互相安慰,然后甜点心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珍妮,咱们得离开这所房子和这个城市,我不想再干那样的活了。”

“好了,好了,甜点心,咱们就呆在这儿,呆到一切都过去以后再走。他们要是看不见你,就没法子来找你的麻烦。”

“啊,不行,要是他们来搜查怎么办?咱们今天晚上离开这儿吧。”

“上哪儿去,甜点心?”

“最近的地方就是沼泽地带,咱们回那儿去吧,这个城市里尽是麻烦,还强迫人。”

“可是甜点心,沼泽地带也遭了飓风,那儿也有死人需要埋葬。”

“我知道,珍妮,可是决不会像这里这个样子。首先,他们今天一整天都从那儿往这里运尸体,所以剩下要找的不可能太多了,而且那儿死的人也没有这儿多。再说,珍妮,那里的白人认识我们,和不认识你的白人在一起最糟了,谁都和你作对。”

“这倒是真的。白人认识的黑人就是好人,他不认识的就是黑鬼。”珍妮说着笑了,甜点心也和她一起笑了。

“珍妮,我已经反复观察过了,每一个白人都觉得他自己已经认识了所有的好黑人,不必再认识更多的人。就他而言,所有他不认识的黑人都应该受到审判,而且被判在臭气熏天的美国厕所里关上六个月。”

“为什么是美国厕所呢,甜点心?”

“嗯,你知道山姆大叔一向享有最大最好的一切,所以白人琢磨着,任何不如山姆大叔的加固厕所的所在都太舒服了。因此我决意要到白人认识我的地方去,在这里我觉得像个没有妈妈的孤儿。”

他们把东西整理好,偷偷溜出了房子,走了。第二天上午他们回到了沼泽地带。他们苦干了一天,收拾出一所房子来住,这样甜点心第二天便可以出去找点事干。第二天一早他就出去了,与其说是急于干活,不如说是出自好奇。他一整天都没着家,晚上满脸喜气地走进家门。

“你猜我看见谁啦,珍妮?敢打赌你猜不着。”

“我赌个阔胖子你看见湿到底了。”

“是的,我看到他和炖牛肉、多克里、利亚斯,还有库德梅和布提尼。你猜还有谁?”

“天晓得,是斯特赖特吗?”

“不是,他让大水冲走了,利亚斯帮着把他埋在棕榈海滩了。你猜还有谁?”

“你得告诉我,甜点心,我不知道是谁。不可能是汽船。”

“就是他,老汽船!那鬼东西就躺在那所房子里大睡,湖水漫过来把房子冲到远远的一个什么地方,汽船直到暴风雨快过去了才知道。”

“不可能!”

“没错,咱们这儿傻乎乎地怕危险逃跑了,差点送了命,他倒躺在那儿睡大觉,漂着就是了!”

“哈,你知道人们说有造化的走运。”

“没错。我找到活干了,帮着做清理工作,然后他们还要修堤坝,那块地方也得清出来。活多了去了,他们还需要更多的人呢。”

就这样,甜点心精神饱满地干了三个星期。他又买了一支步枪和手枪,他和珍妮互相挑战看谁枪法准,每次用步枪射击时总是珍妮胜过他。她能把停在松树上的小鹰的头打飞。甜点心有点妒忌,但也很为学生骄傲。

大约在第四个星期的中间,甜点心有个下午早早就回了家,抱怨说头疼,疼得躺倒在床上。醒来后肚子饿了,珍妮给他做好了晚饭。但是等他从卧室走到饭桌旁,却又说什么也不想吃。

“你对我说你肚子饿了的!”珍妮埋怨说。

“我以为自己饿了。”甜点心温和地说,两手抱住了头。

“可是我都给你烤好一锅豆子了。”

“我知道你做的好吃,可是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吃。谢谢你,珍妮。”

他又躺回到床上。半夜里他在噩梦中挣扎,和一个掐着他脖子的敌人搏斗,惊醒了珍妮。珍妮点上灯抚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