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4/7页)

阿译在拿着纸和本企图做一个记算,冲着我们每一个把物资搬上车的人叫喊:“第几箱?!”

蛇屁股:“哈哈哈!”

阿译:“多少箱?!”

克虏伯:“呵呵呵!”

阿译很无奈,而这眼前的一切让他同样觉得眩晕于是他聪明地放弃了,扶着车边坐下,在眩晕和虚弱中看着没完没了的物资。

我也同样亢奋地在同时对付两个平时一个都对付不来的箱子,看起来就是一个瘸子和两个箱子的殊死斗争,后来我看见死啦死啦他是唯一没有参与这场虞师大浩劫的人,他在整理自己的头盔,目光透过头盔上方看着我们,很奇怪的神情,奇怪得让我打寒战的神情。

我看见自嘲和戏谑,像命运一样一知道要去哪儿吗?我的弟兄。

于是我从我搬运的箱子里翻出一个罐头砸了过去,不偏不绮,掉在他的头盔里。他看了我一眼,迅速地为自己找到了开罐器——他开始吃,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我们继续着我们的狂乱。

我们的车队在郊野里行驶,我们在后厢里,和那此物资箱子挤在一起。不断有哪个家伙去猛力地拍打驾驶舱顶,好像里边的司机会屑于对我们做出回应。

某某:“开快一点啦!你遛乌龟呀?!”

我们每一个人都紧盯着车后一车后还是车,我们盯的是远远的我们车队烟尘之外的禅达就像一个刚抢完洋行逃逸的家伙会盯着身后是否有人出来追捕。

猪在饲料里打滚,郝兽医尸骨未寒,我们没有良知,今天注定是炮灰团的狂欢。我们打劫一样地装车,用打劫的速度逃离禅达一我们每个人都知道,虞啸卿和他的精锐们会追上来,说搞错了,现在把拉出来的送回原地。

但是后来死啦死啦猛力地捅着我:“看那个!”

除了我们车后的车和烟尘,我什么也没有看到:“看什么?”

死啦死啦:“那个!”

车队在拐弯,于是我看见了一车队之尾,一辆坦克,M3A3史都华,三十七毫米炮,三挺机枪。余治阴沉着脸露在车长位置,连那样巨大的烟尘也不闪不避,像是被绑去祭祀的活羊。

我:“……那是什么?!”

死啦死啦:“坦克。”

我:“废话!……谁的?”

死啦死啦用手划了个大圈子,该圈子里包括了我们所有人的鼻子尖。

迷龙:“我们???”

死啦死啦:“嗯哼。”

我:“……你要那个干什么?如果那玩意运得过怒江,还要我们打屁呀?”

死啦死啦:“有用。”

往下就不再吭气了,最多是我把他的头盔敲得遮住了眼睛,他再抬起来。

而狗肉一刻没停过对队尾的那个怪物叫唤。

余治阴沉着脸,跟随着车队,瞪着狗肉——连狗肉亦是他的敌人。

天神陨落了凡尘。战车连是虞师精锐之精锐。车手们恨不得炮击我们的车队,跟随我们这样的淤泥,他们宁可被日军轰碎。

迷龙在笑,搂着狗肉,和狗肉并了脸,对余治做出一个通常只有雷宝儿才会有的表情。

我知道他有什么用了——迷龙之流脸上立刻显露无法掩饰的快乐:我们终于可以骑在精锐头上了——贱兮兮的快乐。

车队早已停在空地上了——余治在离车队很远的地方停了他的坦克,远得就像我们这边有了麻疯或者霍乱。但那不管事的,这样远我们仍能一窝蜂地凑过去。

死啦死啦下了车就和我们另一个方向,狗肉决定跟他。

蛇屁股的腔调几近阿谀:“团座不去吗?”

死啦死啦:“我上阵地布防!”

丧门星发出一个擅杀者厌战的抱怨:“……今天还要打吗?”

但不管啦,本要下车的余治们看我们来了,蹁腿又不下车了,扶着车载机枪,摁着轻武器,倒像我们是要来扔燃烧瓶一般。居高临下,用一种尽可能厌憎的表情看着——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动用的武器啦。

他们面对的是谁呀?——没杀伤力的,我们嘻嘻哈哈,摸摸敲敲打打蹭蹭擦擦。

不辣:“坐这个去打仗。要得!”

迷龙:“打不穿的。老子命本来就硬,加这个就两头硬。”

克虏伯做这种我们认定是眼红的发言:“我的炮是打得穿的。”

但他迅速被我们盖下去了——盖的不是他的狂言,而是他的脑袋。虞啸卿的坦克手们防贼一样在一个我们头顶之上的高度盯着我们,而我们就像苍蝇蚊子一样在周遭转着圈儿转。我们在膨胀,这种膨胀在坦克上的人看来是可笑的,在我们自己则是无法抑制地。豆饼终于忍不住一声怪叫,跃起来把屁股担在坦克上,就他来说这个举动不仅莽撞,而且豪壮。

豆饼:“坐着这个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