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7页)

我在发木,发傻的迷龙轻轻推了推我,我跌坐在地上。

迷龙:“干什么嘛。”

而阿译开始啜泣,他现在恢复痛觉了:“痛啊。太痛了。痛死,了。”

迷龙:“……去看医生。”

阿译啜泣:“医生死了。”

我们都沉默。对了,医生就在我们的身子底下。

对不起,阿译。你吓到我了。我不能用吓死来形容,因为我死过一次了。我只想证明你和我,他们。都活着,尤其不是你们都死了,我还活着,不是义气,我死过一次了,我最怕的不是死。是你描述的哀伤。

我们三个萧萧瑟瑟地走过空地,这样睡一晚上是要付出代价的,我们的脸都青灰得像个死人,而且早晨的阳光根本不足以暖和我们。

精锐们燃的火堆已经成了冒着余烟的灰烬,那帮家伙仍在走马灯似地往屋里运送着又一份某号地图或者某清单之类的。虞啸卿车上的那些零碎几乎每一个都被他们掏过了。人渣们照倒插不上手的,撑了一夜的架子也快要过去了。一脸无聊地打着呵欠望呆。蛇屁股终于又习惯性地去挠肋巴骨,被不辣阴着脸一手打掉。

蛇屁股便看着我们:“你们刚从土眼里被挖出来吗?”

经过这样的一晚上后。我们都不怎么有力气斗嘴。我只是冷眼翻着张立宪瘸得比我更狠,抓着又一份地图卷从我眼前蹦过。

我:“光听死命令一次把地图囊都拿过去不好吗?”

我确定他们没这么蠢的,而是对虞啸卿的崇敬着实有点过了头。张立宪瞪我一眼,那是下意识。

还有另一个更下意识的家伙,何书光便建议:“他又欠捶了,老张。”

但张立宪比较有脑子一些,拍了一下脑袋,蹦回车边拿了图囊。

他拿着图囊刚跑回屋边时,就几乎与正冲冲出来的虞啸卿撞了个满怀,整一晚上后他终于出屋了,我的团长紧追其后,虞啸卿不怎么像虞啸卿,死啦死啦也不怎么像死啦死啦,他们脸上嘴上手上身上都染着墨水,两位一向是不同的衣冠楚楚,现在是里倒外斜,虞啸卿的扣子终于解开,连里边的白衬衣都染得墨水,手上挥着一个帐本子还是清单,我的团座拿着一个算盘在追他——一句话,那两位像两个发怒的帐房。

虞啸卿就挥着帐本子,回头对追着他的家伙大骂:“你要那个做什么?!”

死啦死啦就在那涎着脸:“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师座。”

虞啸卿气得没话,对自己的手下吼:“——还拿拿拿!拿进来干嘛?家底都给他呀?!”

他可是已经让人拿一晚上了,于是连张立宪何书光余治等等全都愣住。

虞啸卿:“收!”

张立宪几个便晕乎乎地冲进屋里去收。

死啦死啦:“好说好商量……好说好散。”

虞啸卿把手上的本子冲着死啦死啦就摔了过去,我发现我的团座自从被虞啸卿揍过一次后,虞老大在时就从没忘戴过钢盔,他头一低,拿钢盔顶了。

虞啸卿戟指大喝:“你说你要那个干嘛?”

他指的位置低了点,指到的是死啦死啦腰间,死啦死啦便低头瞧了瞧,他今天佩的是虞啸卿给的那把柯尔特,于是他把枪摘了下来。

死啦死啦:“你要就拿回去好了。”

傻子都瞧得出来他在顾左右而言它,这种小伎俩在我们这已经气不到任何人——虞啸卿除外。

虞啸卿:“……谁在说这枝破枪?”

死啦死啦:“不破啊。你说这枝枪是你最喜欢的。”

虞啸卿:“……我说的是那个!那个!——门都没有!”

他冲冲大怒地走向自己的车,一跃上车,然后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上了车,所有人——包括他的部下,都在看着他发愣。虞师座一向严苛有之,像这般菜市场上吵翻了一样倒是第一次。

虞啸卿:“走啊!在这晾什么?!”

也不知道他在对谁喊的。但他的死忠们立刻响应,乌乌匝匝,瞬间便把昨晚不断从车上往屋里搬的什物收拾了再搬回车上,烟尘喧天,唐基也从某间屋里被扶了出来,那个小车队雷厉加风行地远去,倒似打了败战一般。

我们发着呆,我看看死啦死啦,丫搓着手一脸涎笑。倒似刚捡到个几十斤重的钱包一样。

我:“你……又把他怎么啦?”

死啦死啦:“没怎么没怎么。人家财大气粗,打个喷嚏我当雷阵雨。能怎么了。”

然后他跑向我们那辆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破吉普,那姿势颇有些屁颠颠的。我认为他又在学他一向羡慕的虞啸卿,因为他爬上车就冲我们所有人嚷嚷。

死啦死啦:“走啊走啊!我的人呢?都死脱了吗?我一脚一个给你们踹回队啊!懂事的朝前走,给我看张人样的脸!不懂事就往后退,把屁股给老子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