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没有圣美的广州(第2/4页)

不用说,我给叶野的印象又糟糕了些。

想起来,我心里也有些歉意,她本来在打网球,好好地过她的周末,我让她兴冲冲地跑来约会,结果遭遇这一摊子事,想必她也十分郁闷。

冷盘放在桌上,无人问津,遭遇冷场。

我点燃一支烟,向四周看了看。

在这里进餐的人,有很多外国人。在我们背后,坐了满满两桌日本人,全是日本妇女,一看她们穿的衣服就能认出来。

看着她们满脸堆笑的样子,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除了更多金头发的外国人外,叶野的背后是两个香港人,五六十岁的老头,挺着肚子,戴着墨镜,一人手里拿着一根雪茄,不知道在演戏给谁看。

突然之间,我发现我为什么不爱到西餐厅:因为在这里吃饭的人都很怪。

叶野又叫人给她添了杯水,她已经喝了五杯了。

我不忍心看她受折磨,就说:“叶野,要不你先走吧。”

她立刻说:“那好。”她背上运动包,推开椅子,问我,“你够不够钱付账?”

我说:“够。”

我看着她走出玻璃大门。结果十秒钟后,她又倒了回来,说:“我8月有事,可能不能跟你去了,要不我介绍我们公司的女孩子给你?”

我说:“我挺满意你的。”

她一下子脸红了,张口结舌站在那里。

她坐了下来,问我:“你满意我什么?我喜欢听表扬。”

我说:“我老爹说过,找老婆个子要高,这样小孩才会长得很高,还有,找女孩子屁股要翘,那样容易生男孩。”

她听了,半晌不出声,半天后才问我:“你就满意我这个?”

我说:“还有啊,你看起来很健康。”

她的脸上开始有怒意:“没了吗?”

我说:“是的。”

她说:“那么,容貌呢?气质呢?品位呢?内涵呢?”

她一路问下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沉默不语。

她抬手看了看表,说:“今天有什么电影?我们去看一场。”她向站在旁边的侍应生点头:“埋单。”

我说:“我不看电影,那里太黑了。”

她说:“那好,我们找家咖啡厅喝茶,我要让你明白一些事情。”

侍应生走了过来,她一手把账付了。

我暗喜。

叶野把我领到一家咖啡厅,然后点了壶蓝山。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问我:“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茫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我们先谈谈艾略特的《荒原》如何?”

我瞠目结舌,说:“你叫我来就是跟我谈这个?对不起,我没看过。”

她说:“那我们聊聊塞尚?”

我说:“他是干吗的?”

她忍住气,问:“你学什么的?”

我说:“古汉语。”

她愣了。

我说:“我们比背《离骚》好吗?要不背《战国策》?”

她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她,说:“叶野,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太幼稚了吗?即使你有品位、有内涵,可是这些东西难道是可以称斤论两的吗?我真是不明白,你竟然会看重这些东西。”

叶野说:“我被你气糊涂了。我本来就最恨别人说我是花瓶,可是你把我说得连花瓶都不如,把我说成是生孩子的工具,真是气死我了!我也是人!你了解真实的我是什么样子吗?”

我说:“叶野,你何必在乎我的看法?你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用别人来评判,你自己清楚就行了。”

她还是生气。

我想到她是晨曦的小姐妹,把事情弄得太僵也不好,于是说:“给你讲个笑话吧。以前征兵,一个学者去参军,人家问他是什么文化水平,学者就说自己拿了多少个学位,发表了多少篇论文……反正学者把自己的水平都表达出来了,最后——”

我看了看她的脸色,她果然在认真听。

我说:“最后,征兵的人在学者的入伍单上盖了一个章——识字。”

她板着脸:“这是最难听的笑话,根本无法让人发笑。”

我笑了笑:“其实呢,我不过是想找个女孩子回家给我爸爸妈妈看看。老年人看媳妇,肯定是看她健不健康、能不能生小孩。在父母眼里,孩子的内涵、品位算什么呀!”

她沉下脸:“晨曦有没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我问她:“什么话?”

她说:“晨曦说,如果合适的话,不妨试着相处一下。”

我说:“很明显就不合适,从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所以我只想着能让我父母满意就行了。”

她问我:“你这样想就可以把我当成商品对待?为什么不合适?哪里不合适?”

我说:“这根本不用说,完全不合适。”

她说:“没试过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