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克果(第3/6页)


  “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再喝一口红瓶子里的水。来吧,我们坐在台阶这里。在今天结束之前我们要谈谈祁克果的哲学。”
  苏菲坐在艾伯特的身旁。她从红瓶子里喝了一小口,然后所有的事物又开始重新聚合。事实上它们聚合得太过了,以致她再次感觉一切事物之间没有什么差别,于是她又将蓝瓶子拿到唇边喝了一口。这回她周遭的世界看起来便与爱丽丝拿着这两个瓶子来时没有什么两样了。
  “可是哪一种感觉是真实的呢?”她问道,“使我们看到真实画面的是红瓶子还是蓝瓶子?”
  “两者都是。我们不能说浪漫主义者是错的,或说世间其实只有一个真实世界。可是也许他们的视野都有点大狭窄了。”
  “那蓝瓶子呢?”
  “我想祁克果一定从那个瓶子里喝了几大口。不用说,他对个体的意义有很敏锐的观察力。我们不只是‘时代的产物’。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只活一次。”
  “而黑格尔在这方面看到的并不多?”
  “嗯。他对广阔的历史比较有兴趣,这正是祁克果对他如此不满的原因。祁克果认为浪漫主义者的理想主义与黑格尔的‘历史观’都抹煞了个人对自己的生命所应负的责任。因此,对祁克果来说,黑格尔和浪漫主义者有同样的缺点。”
  “我可以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祁克果生于一八一三年,从小受到父亲的严格管教,并且遗传了父亲的宗教忧郁症。”
  “听起来好像不大妙。”“由于得了忧郁症,他觉得自己必须解除婚约。但此举不太受到哥本哈根中产阶级的谅解,所以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成为一个受人唾弃和耻笑的对象。后来他逐渐也厌弃世人、耻笑世人,并因此而逐渐成为后来易卜生所描述的‘人民公敌’。”
  “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解除了婚约吗?”
  “不只是因为这样。他在晚年时,对于社会更是大肆批评。他说:‘整个欧洲正走向破产的地步。’他认为他生活在一个完全缺乏热情和奉献的时代。他对丹麦路德派教会的了无生气尤其感到不满,并对所谓的‘星期日基督徒’加以无情的抨击。”
  “这年头还有所谓的‘坚信礼基督徒’。因为,大多数孩子只是为了想得到礼物而接受坚信礼。”
  “是的,你说到要点了。对于祁克果而言,基督教对人的影响是如此之大,而且是无法用理性解释的。因此一个人要不就是相信基督教,要不就不信,不可以持一种‘多少相信一些’或‘相信到某种程度’的态度。耶稣要不就是真的在复活节复活,要不就是没有。如果他真的死而复活,如果他真的为我们而死的话,那么这件事实在深奥难解,势必会影响我们整个生命。”
  “嗯。我明白。”
  “可是祁克果看到教会和一般大众都对宗教问题采取一种暧昧含糊的态度。对于他而言,宗教和知识可说是水火不容。光是相信基督教是‘真理’并不够。相信基督教就要过着基督徒般的生活。”
  “这和黑格尔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得对。我们也许应该另起一个头。”
  “所以我建议你重新开始。”
  “十七岁那年,祁克果开始研究神学,但他对哲学问题却日益感到兴趣。他二十七岁时,以《论反讽观念》这篇论文获得了硕士学位。他在这篇论文中批评浪漫主义的反讽以及浪漫主义者任意玩弄幻象的做法。他并提出‘苏格拉底式的反讽’做为对比。苏格拉底虽然也以反讽技巧得到很大的效果,但他这样做的目的乃是为了要寻求有关生命的根本真理。祁克果认为,苏格拉底与浪漫主义者不同之处在于他是一位‘存在主义’的思想家,也就是说他是一位完全将他的存在放进他的哲学思考的思想家。”
  “然后呢?”
  “一八四一年解除婚约后,祁克果前往柏林访问,并在那儿听了谢林讲课。”
  “他有没有遇见黑格尔呢?”
  “没有,那时黑格尔去世已有十年了。不过他的思想已经在柏林等许多欧洲地区成为主流。他的‘体系’被用来说明每一种问题。
  祁克果表示,黑格尔主义所关切的那种‘客观真理’与个人的生命是完全不相关的。”
  “那么什么样的真理才是相关的呢?”
  “祁克果认为,与其找寻那唯一的真理,不如去找寻那些对个A生命具有意义的真理。他说,找寻‘我心目中的真理’是很重要的。他借此以个人来对抗‘体系’。祁克果认为,黑格尔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他并且如此描述那些教导黑格尔主义的教授:‘当那令A厌烦的教授先生解释生命的玄秘时,他大过专注,以致忘了自己的姓名,也忘了自己是一个人,而不只是八分之三段精彩的文章。”’“那么祁克果认为人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