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漏斗(第6/7页)

“的确碰见了——还不止一个呢。”

“这么说,皮漏斗发生作用了?”

“我再也不会和这个地狱般的东西睡在一起了,你就是把你所有的钱都给我,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了。”

达克赫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有了它的陪伴,我期待你能有一个美妙的夜晚呢,”他说道。“凌晨两点左右,你大声地尖叫不止,那声音实在是太恐怖了,作为补偿,你应该把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告诉我。我从你的尖叫声中可以感到,你看到的一定是非常恐怖的一种景象。”

“什么十分可怕的景象?”

“用水,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一种酷刑——‘一种生死攸关和非同寻常的审问’,这在‘太阳王’路易十四统治时代,人们亲切地把这种审讯方式称为‘人生考验’。你坚持到最后看完整个过程了吗?”

“没有,感谢上帝,我在这种酷刑开始之前就从梦中醒过来了。”

“啊!真遗憾。那本来是非常适合让你观看的。我一直坚持到第三桶水都用光了。哦,那可是个非常古老的故事,好在现如今他们这些人,不论是施行刑罚的,还是受刑的人,都已经进坟墓了,所以,看看他们是怎么死的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猜你还不知道你即将看到的是什么样的酷刑吧?”

“不就是对某些罪犯的折磨吗?我梦见的这个女郎一定是一个十分凶残的犯罪分子,她犯下的罪行肯定十分深重,她最后受这种酷刑也是罪有应得的。”

“嗯,我们至少还应当有些人类的怜悯心和同情心吧,”达克赫说道,说完他把自己身上穿的睡袍使劲儿裹了裹,然后俯下身子,离壁炉又靠近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施行刑罚者是依据她犯下的罪行轻重施以刑罚的。也就是说,如果我要判断这个陈述是否为真,那我就必须首先弄清楚这个女郎的真实身份,对吗?”

“你怎么可能搞清楚这个女郎的真实身份呢?”

达克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用上等牛皮纸包裹起来的看上去很珍贵的书,他用这个动作作为对我提问的回答。

“你听听这一段内容,”他说道;“原文是用十七世纪的法语写成的,我在为你读的时候,会把里面的内容大致为你翻译成英语。你自己判断,看我是否最后真的解开了这个谜团。”

“囚犯被带到议事大厅,也就是图尔奈尔斯议会所在地,这里现在临时充作法庭,对谋杀德鲁克斯·德·奥布里大人和德·奥布里兄弟的凶犯做出了指控,值得注意的是,凶犯就是德鲁克斯·德·奥布里大人的女儿,德·奥布里兄弟的妹妹,德·奥布里兄弟二人均担任要职,一个是负责民事治安的中校,另一个是国会参事。从人性角度来看,似乎很难让人相信凶犯竟然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竟然会犯下这样一种弑父杀兄的邪恶罪行,她体格娇小,外表温顺,皮肤姣好,长着一双温柔的大眼睛。然而,法庭并没有被凶犯的外表骗过,还是发现了她所犯下的丑恶罪行,按照程序,最终判决她首先承受‘一种生死攸关和非同寻常的审问’,一定要做到凶犯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可怕罪行方可,同时还要通过这种酷刑,让她招认出她犯罪时的同党来,在所有这些程序完结之后,她就会被装进一辆马车运到格雷沃广场,在那儿,刽子手会当众剁下她的脑袋,然后她的尸体会被当局火化,她的骨灰将抛撒在风中,随风而逝。”

“这条记录的时间显示为1676年7月16日。”达克赫继续补充道。

“这条记录很有趣,”我听完之后说道,“但是不够完备。你怎样证明记录里提到的凶犯和梦境中那个女郎就是同一个人呢?”

“我早就想到这一点儿了。这本书里下面的内容讲述了那个女郎接受审讯时的全部经过和所作所为。当行刑者靠近她的时候,她从行刑者缠在手上的绳索认出了这个人,然后她立刻就把自己的双手伸上前去,好让行刑者捆缚,她还把行刑者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但是自始至终她没有说一句话。你在梦境中看到的是不是这样?”

“是的,这里描述的和我梦见的一模一样。”

“她仰首被放置在木马之上,双眼凝视着苍穹,没有任何退缩和畏惧,捆缚她四肢的绳索缠了好几圈儿,这种用以把她整个人固定的方式本来是会让犯人痛苦得死去活来,叫苦连天的,对吧?可是,当凶犯的双眼看见地上放着的三桶水的时候,她立刻就明白了一切,那三桶水都是为她这个凶犯受罪准备的,就在这个时候,她笑着说话了,她说:‘先生们,想必带到这儿来的那几桶水都是为了把我淋湿受苦用的吧。你们不知道,我却十分坚信,像我这样体格娇小的弱女子,却可以一口气儿把这些水全都喝光。’你是懂得这种酷刑是怎样进行的,下面我还要给你念一下这种折磨人的酷刑具体是怎样进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