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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之栋一直对家人掩饰得很好,所以这么多年父慈子孝,儿女承欢。

  直到顾朗的母亲和妹妹惨死,顾朗才知道一切。随之而来的痛恨与不解彻底摧垮了这个少年的心,也导致了他近乎病态地叛逆,疯狂地打架、酗酒、逃课、恋爱,借此来让父亲难过。

  如果说,他和隋菲菲的恋情是年少轻狂的逢场作戏;那么,他和叶灵应该是刻骨铭心的少年情事。

  之所以说刻骨铭心,并不是说恋爱时多么如火如荼你侬我侬,而是说当我们失去之后,才在百折千回的回忆之中,懂得了那个人曾经对于自己多么重要。

  他们说,初恋时,我们不懂爱情,放在顾朗和叶灵的身上也未尝不可。

  当时的顾朗是喜欢叶灵的,因为她单纯、漂亮、美好。可是,那些年少轻狂的日子,太过自我的年龄,我们还没有学会珍惜学会责任,就先学会了动心。

  叶灵劝说过顾朗,要他不要打架,不要酗酒,不要逃课……她看着他,眼神如水,小心翼翼地说,我那么想见到以前的你。

  可是顾朗没能做到。

  当时的他,只懂得这个女子的美好,却没有想过,自己该为这份美好做一些什么。甚至可以说,他喜欢叶灵,但是也仅仅只是喜欢,那么清浅的喜欢。

  不像叶灵对他的喜欢,那么执着,那么沉迷,那么不可自拔。

  爱情这东西啊,难道真的是这样,谁先动心谁先死?哪怕最单纯的少年情事?

  顾朗和叶灵在一起最初的那段日子,海南岛和胡巴特别坐立不安,有事没事就晃荡在我身边,好像担心我随时想不开,从此魂断天国,相见奈何。

  唉。他们真傻。

  难道没有看到,我依旧可以大声唱歌,大声说笑,大声朗读英语,大声背诵课文,甚至和江可蒙说话,我都特别大声,底气十足,恨得江可蒙牙根直痒,恨不得让她的叔叔江别鹤能将我抽筋扒皮做成俄罗斯套娃。

  海南岛小心翼翼地说,你没事吧?土豆,该不会傻了吧?

  胡巴也紧紧地盯着我,说,土豆,你要想哭,就哭吧。哥哥我的肩膀宽得很。你这样,我们看着都憋得慌。

  海南岛叹气,要不是叶灵也是咱家兄弟,我早就把她给暴打一顿,然后坚决阻止她和顾朗来往!可是,土豆,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特别无奈地看了看他们俩,我说,你们至于吗?我不就跟江可蒙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吗?谁让她喜欢咱们家海南岛老大,她要进咱家门,就是小瓷的手下,小瓷虽然说是童养媳,但好歹也是大房!她江可蒙一个二房,作为大房小瓷的姐妹,我跟她说话大点儿声,也不是什么大错误吧。这么上纲上线的。

  海南岛和胡巴面面相觑,不再言语。

  而我,整个人足足撑了三天,终于抱着海南岛的胳膊嚎啕大哭。印象之中,小时候,只有在受了委屈时,我才会抱着父亲的大腿哇哇大哭。而现在,这种难过,是我无法向父母亲人诉说的,如果我说,我喜欢的男孩和我的朋友在一起了,我很难过。他们会立刻把我关禁闭,然后跑到学校,跟遭遇了洪水猛兽一般,和老师讨论该如何拯救我这失足少女。实在不成还会考虑让我转学什么的。

  所以,该如何感谢上帝,在赐予了我们“父母”、“亲人”、“爱人”的同时,也赐给了我们“朋友”,让我们在很多人生的十字路口或者痛苦面前,至少有个可以倾诉或哭泣的对象。

  那时的我,抱着海南岛哭得天地动容,在一边统计“客户”数字的胡巴忍不住了,跑过来,跟个流氓似的说,别哭了,来,哥哥抱抱!

  海南岛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时间了,还在这里开玩笑。

  胡巴就静默在一边,看着我伤心哭泣的样子,最终,他忍不住了,跟海南岛说,老大,我不开玩笑。你看这土豆妹子都快哭发芽了,要不咱们跟叶灵商量一下,她做大,天涯做小,就让顾朗这个贱货享受齐人之福得了!

  海南岛不理他,只是看着抱着他的胳膊恸哭的我,轻轻抬手,摩挲着我的头发我一边哭一边问他,老大,是不是永远不会有人喜欢我?是不是我真的一点都不好?

  他说,傻土豆,不是你不好。是顾朗他欣赏不了你的好。

  我抬着头望着他,他的嘴巴紧紧地抿着,眼神清冽而温柔,用像看一只小动物的眼神看着我,不似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