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5)大结局(下)(第2/4页)

“……”

她惊异地抬起头。

男人躺在床上,被纱布裹住只露出下半部分的眉峰一扫,眼角微垂,黑眸睨下来,疲惫地凝视着她。

她心口一坠,差点尖叫出声。

可他更需要安静,她不能扰他养病,连连用另一只手捂住嘴,眼底噙着不断涌出的眼泪,近乎吸气一样低声问:

“……你醒了?”

头部受过伤的部位昏沉沉的,纱布仿佛把他所有的意识都捆绑住了。

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神志逐渐清明,正一点一点,一丝一丝,从纱布的孔隙之间发散而出。

抽丝剥茧。

他强撑着身体,喉结一滚,定定瞧着她惊喜与谨慎并存的表情,扯出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无奈地笑了笑,垂眸看她:

“你劲儿这么大,是个鬼都疼醒了。”

她深深吸气,赶紧松开了他的手。

五天没进食,依靠生理盐水维持生命体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手背的骨峰也益发嶙峋。

她指甲印儿把他的手都掐出了与手背血管颜色相仿的淡青色。

“对不起……”她小声地说,揉了揉他手背,抚平那伤痕。

他没答,静静侧头,看着窗外暖融融的光。

一片和煦。

正午日头正烈,晃得他都有些睁不开眼。

真不习惯。

他的神经仿佛慢了半拍了似的,甚至还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枪,觉得自己这行为有些滑稽,这才回头看着她,淡声回应:

“你对不起什么。”

她老实说:“弄疼你了。”

“我不疼。”他目光掠过她脸颊,看了看她耳朵,下意识地问,“你呢,疼吗?”

“……嗯?”她睁了睁眼,满是疑惑。

“耳朵。”

她还记得那天爆炸发生之时,他最先想到的是捂住她的耳朵。

她左耳耳膜本就脆弱,医生当年就说,如果再遭受重大刺激,可能真的会穿孔失聪。

她眼里不自禁又溢出潮气,静静摇头,咬着唇说:“不……”

然后又问他:“你干嘛那天捂我耳朵……你是因为飞出去时没抱头,才受伤的……”

“我害怕,你会忘了我。”他苦笑,“更害怕你什么也听不见。”

“听不见?”

“听不见我说喜欢你。”

她的脸颊立马腾起炙意。

半晌,他勾了勾唇,轻笑着问:“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略微有些疲倦的笑意,出现在他苍白的脸孔上,透着更深的疲态。

她看他如此虚弱的模样,心中一恸,低着头,细声细气地说:“沈知昼。”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

她一抬头,见他眼眸泛着光,脸颊就有些热。她微微侧开眸,不好意思地将头低下,跟着糯糯地唤了声:

“知昼哥哥。”

半天却没反应。

她不觉心中惴惴,瞧着他又闭上了眼,睡在那里,无声无息的,犹如这五日来那般一样。

她瞬间慌了神。

以为刚才他醒来是她的幻象,着急地推了推他胳膊,看他手背还隐隐泛着她掐过的指痕,才敢确认。

然后着急地问:“那我是谁?你别不说话啊——沈知昼,你有没有忘了我……”

“你不是,”他眼皮微掀,鸦羽般的睫上,簇着一缕从窗外跃进的柔和的光,轻轻地笑了一声,“我的晚晚吗?”

是,她是晚晚。

不是林栀,不是任何人。

是沈晚晚。

是他的晚晚。

“是,”她抬起手背拭了拭眼角泪,笑着迎上他无比平和温柔的目光,“我是晚晚。”

是你的晚晚。

-

一周后。

沈知昼归队,回警局报道,记一等功。

戚腾无比自豪地向周围的同事和后辈们介绍身边这位一身笔挺警服,虽形容年轻,但却无比飒爽英朗的男人,说,这是我们的英雄。

沈知昼觉得心口都烧了起来。

那枚小小的国徽,就拓着紧密的线印在那里,印在他的骨血之中。再也分不开。

在一众钦佩与肃然起敬的目光中,他六年来头一次有勇气直起腰板,毫无顾忌地穿上了这身飒踏警服,向青天白日,向国旗,向国徽警徽,庄重地敬了一个礼。

随后,举行了严肃的归队与宣誓仪式。

铿锵有力的人声,掷地有声地沸腾在朗朗天空之中——